往储物戒里塞了各种各样的东西,白筝逛街的势头强劲,徐闻道乖乖的跟在后面适时将手里的银票铜钱给出去,丝毫不带任何烟火气。
灵肆被那场天谴差点劈了个外酥里嫩,此刻蔫了吧唧的盘在白筝手腕上,晃了晃脑袋还有些恍惚,“饲主,我想吃桂花糕糕。”
白筝也恍惚,无限接近死亡后死里逃生想必谁都恍惚,“好哦给你买桂花糕,桃酥吃不吃?”
徐闻道眯着眼睛听少女说着他听不太懂的蛊语,半晌后叹了一口气,莫名有种吃醋的错觉萦绕心尖。
在黎城买完东西后,白筝终于下定决心准备去看看假苗岭花园里那几百只蝴蝶大爷们。
随着马车摇晃,白筝探出头最后看了一眼黎城的城门,“老张,谢谢你。”她十分诚恳,语气慎重。
张医生摆了摆手示意白筝赶快滚蛋,他什么也没说,转身的时候用衣袖擦了擦眼角。
张医生的小徒弟有些疑惑,“师父你怎么哭了?”
“你看错了,黎城风沙太大迷了老朽的眼罢了。”
城门口微风不见一丝,蓝天碧瓦如洗。
小徒弟愣愣的伸出手去揪住了自家师父的衣袖,“师父?”
“你个小愣头青,走吧回医馆去,接下来还有的忙呢。”
……
深呼吸拨开云雾后,眼前的景象差点让人惊掉下巴,白筝倒吸了一口凉气。
水下花园般碎金蒙雾的梦幻光影中大簇大簇的玫瑰占据了整个苗岭,热烈的红色盘旋着,在断壁残垣里热闹又寂静的盛开着。
藤架上的花园里的其他植物仿佛对着霸道不讲理的玫瑰有着几分敢怒不敢言的委屈,统统都缩在一旁。
蝴蝶们翩然在玫瑰中起舞,各色的翅膀隐约有点点荧光碎在花瓣上。
像是误闯了玫瑰的庄园一样,拨开一些玫瑰白筝有些艰难的往里走,徐闻道默默走上前去为她扒开一条小路。
“对不起。”他突然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垂眸时眼神有些自责。
白筝舔了舔嘴角,露出个狡黠的笑来,“为什么说对不起?”
屏风隔断后面的午睡小床也被玫瑰包围起来,十分少女心,热烈的红几乎随处可见,简直到了泛滥成灾的地步。
白筝突然理解为什么诗人会被玫瑰的香味熏到迷迷蒙蒙掉进水里了,它们太美太香了,叫人震撼又流连忘返。
灵肆喜欢玫瑰,离了白筝的手腕欢快的在玫瑰海里游曳成为铺天盖地的红中一抹生动青色。
“既然心存抱歉那我恰好有件事想要你帮忙去做,你答不答应?”白筝俯身闻了闻花香,转头看着徐闻道时目不转睛。
徐闻道抚了抚眼前少女的青丝,宠溺像是要蔓延出来,他说:“可以,只要是你说的我都能做到。”
灵肆跑了一圈儿后乖巧的盘回了白筝手腕亲昵的吐信子,玉织欢快的跳上了白筝的指尖轻蹭着犹豫片刻它开口说:“外人最好不要带进苗岭里”
白筝垂眸神色平静,“我知道。”
又来了,又是听不懂的蛊语。
徐闻道手指有些不受控制的抓住了腰间的长鞭,“说什么悄悄话还不给我知道?”
“没什么啊,说你长得真好看。”白筝蹦蹦跳跳的跑去摘玫瑰,裙角翻飞间如在花间流的紫蝶。
“你帮我问你那好师姐讨要一个小东西怎么样?那只她经常摆摊用的小玩偶,看起来挺有意思的。”
“本来我想亲自去的,这不是计划赶不上变化么,我得去找找我师父了。”
白筝轻声笑着,手上动作不停,一时间摘了一大捧玫瑰抱在怀里。
玫瑰荆棘热烈的红与少女像是要化成烟雾似的紫,糅合成一幅色彩艳丽的画卷,这画卷美极了,徐闻道心跳得很快,他想要立刻将这场景画下来,却又不舍得移开眼。
“好。”一时间什么都顾不得,他只想着沉溺在这花海里,心上人说什么他都说好,哪怕是要他的命亦可。
玫瑰花丛里簌簌的声音传来,然后便是铺天盖地的蝴蝶翅膀,白筝有那么一瞬间大脑宕机空白。
“那我们说好了!下次见面的时候把那个小玩偶送我,我就请你喝酒。”她笑嘻嘻的跑掉了,抱着那束玫瑰像是他们初见时那样跑得飞快。
扑通一声少女跃进水里,徐闻道挽留的指尖只能摸到她的一点衣角,他有些落寞的想自己又被丢下了。
他的蝴蝶,这次还是跑掉了。
把深潭底部有裂痕的几枚铜钱换掉,稍微算了一下方位,借着潭水幽静的特性冒着呛水的风险白筝又稍微改动了一下落地点。
白光过后,白筝甩了甩鞋子上的水稳稳当当停在山门门口,总算不用爬那长又长的阶梯。
仿佛一个水鬼模样的白筝推开山门,四周静悄悄的,入目皆是有些破烂甚至陈旧的建筑,这些建筑布满了青苔。
飞鸟隐匿于雪松峻岭之间,只有些胆子很大的胖松鼠敢在树上探头探脑。
白筝深呼吸了一口气,迎着山风去往寨子中间,得先去找找师父,看天色这个时候他应该吃完早饭了要去晒太阳。
守界者武器摩擦地面的声音很大,空旷寂静的青石板地面这声音尤其显得突兀。
越走越觉得怪异的白筝停下了脚步,身旁的树丛里窸窸窣窣地晃动着,突然窜出一个杵着拐棍的女人。
身前鬼鬼祟祟的女人就说话了,“哎呀七啊,回来了呀,来来来让我看看瘦了胖了?”
她速度极快,花白的头发在风里乱糟糟的一条辫子,那一双枯树枝般的手就要朝白筝伸过来。
白筝皱着眉头往后退了几步,“师叔祖晨安,你晓得的我自小就不爱与人有肢体接触,等会儿应激反应怕伤着您。”
“一家人哪里要说两家话,我就看看呀你这小调皮出去玩一趟是不是受伤了。”妙云素往前走着,脚上的锁链哗啦啦响。
灵肆刚要冒头,白筝扶着手腕轻轻把它摁了回去,它现在还太小了,打不过不要冒头,苟一苟天长地久。
“师叔祖我回来是奔丧的,我二师姐没了,你要拦我?欺负我没人护着了是吗?”白筝伤心的挤了几颗眼泪,说哭就哭。
吃过白筝带的鸭腿的大师伯,偷过白筝水果罐头的三师叔,前年收了白筝亲自削的雷击木拐杖的妙云素等人动作整齐划一的停顿了一下。
“哎呀你这死小孩,哭啥哭嘛,又不是要扒你皮,莫哭了莫哭了。”三师叔有些摸不着头脑。
身后掉落的巨大石像部分挡住了白筝往后退的路,妙云素往前走的更快了些。
“奔丧当然拦你不得,但是若是身上有伤又是因为用了禁术受的伤,你恐怕就要去白骨森林一趟了。”
白筝额上冒汗,不愧是你师叔祖,一如既往地不好忽悠。
妙云素眼神里闪着奇异的光,整张脸像是想到了什么极其有趣的事情那样嘴角狠狠的上扬着,她咧开的嘴角因为干燥缺水的缘故正在冒血,闻到自己的血味道反而使得她有些兴奋起来了。
白筝警惕的看着她,随后草丛里窸窸窣窣的,又有人围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