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易真也微笑见礼:“上官教主。”
上官云英冷哼一声:“你不是在我教众前夸下海口,可治愈我儿内伤吗?今日方才说实话?”
易真心想:若不是你一通乱下虎狼之药,你儿的病我说不定还真治得。
现在刘升的病状一半归咎于当日痛下毒手之人,一半还得归功于上官云英的胡医乱治。
若论所起作用上官云英当与之前杀手平分秋色。
可一半出于对上官云英怜悯,一半忌惮她性情乖戾真真触怒不得,易真未言明刘升病因,将上官云英的嘲讽揶揄一并笑纳了。
之后易真也不避讳有上官云英和阿娇等人在旁,认真教授了刘升喜金刚九十六式其中的顺行八式。
刘升毫无武学根底这八式也学得磕磕绊绊,但上官云英与李颀在旁观瞧均大受震动。
仅这八式就已经变幻无穷一时让人无法参透。
李颀心中感叹,难怪易真和大熊的武功让人觉得深不可测,单这八式如能习得精髓,就可以在江湖上小小立足。
只可惜易真内伤未愈内力修行尚浅,如易真内伤痊愈再假以时日,武林中谁可与之匹敌?
上官云英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后怕:当日对战之时就已经知道这少年不可小觑。
招招逼人、步步夺命,以刚及弱冠的年龄可以逼自己就死。
莫说现在,就是三十年前明教鼎盛之时也不知能有几名高手能胜过易真。
但如此精妙卓绝的武功这少年竟是真心教授刘升心法无丝毫敷衍作假,而且坦荡荡并不避讳旁人,真是——当真大方。
再一转念,既然所受内伤相同,这易真可以凭此奇妙武功练成一身本事,我儿岂就不如他?
当即振奋精神、凝神观看。
阿娇在旁也是面露喜色:公子总以命不久矣推却我,但我相信公子对我也是拳拳真情。
只要这内伤能治愈,不,哪怕这内伤不能治愈,只要公子能免却这夜夜苦楚,我也愿陪公子一生一世。
易真却是心中坦荡,易真心念与班智虽无师徒之名但有师徒之分,当日班智教予自己喜金刚九十六式时也未曾分别过西域中原、信佛信道、师承门派。
这上官云英虽行事毒辣,但刘升幼儿时即受重伤未曾与任何人结下恶缘,没有理由承受这夜夜荼毒。
班智能救我,我就应救刘升,想班智在地下有知也定不会怪我。
易真倾心教授至掌灯时分,临别嘱咐上官云英在子时观瞧刘升是否症状有所减轻。
上官云英一改之前的狠戾傲慢神色,送别时竟对易真、李颀多少有几分客气了。
李颀暗笑这都是易真那八式西域心法的效用。
二人回房路上仔细观察院内方位路径,回房之后复盘都觉得为难。
这院中设置的种种奇门遁甲之术倒是难不倒易真,但所有院墙都设置重重角楼暗哨,互有暗号联络,无论从门还是从墙出入必然惊动全部驻守明教教众。
纵然精精儿等高手已领命它往,但这里作为隐藏的明教总舵也必然设置刀兵重重。
前夜易真李颀还有上官云英可以挟制,现在二人全凭自己本事若硬闯出这明教总舵,闯也许闯得出,但想不受大的损伤那是妄想了。
一旦受伤,以明教各部尤其是飞飞儿和精精儿的能耐再想查二人行踪就便宜得很,最后还得被捉回来。
想不出办法李颀干脆就倒头大睡,心想无外乎让师父再等一等,既然性命暂时无忧,明日再烦又如何。
易真灯下斟酌一番也放弃了,心想还是先教刘升把这八式练熟了,能解救刘升内伤也不算白来一回。
如此又过三日,刘升八式心法渐渐熟悉,阿娇也报喜说每夜子时公子疼痛多有减少。
李颀发现每日易真教授刘升心法时上官云英神色有变,目光日见贪婪,显然对这西域心法已起了觊觎之心,易真只作不知。
当夜回房直接闭门与李颀商议:“李兄,我本想让刘升伤情再有点儿起色再走。
但看目前情形,上官云英好像不满足于这八式心法,欲壑难填。
她现在渴求武功心法甚至胜于治愈儿子内伤。
若她起意要夺取武功心法,日长必然生变。
我们今晚就闯出明教,即使浴血奋战,也好过困守于此。”
李颀正欲答话,忽听窗棂处格格有声,之后一条身影神不知鬼不觉地从窗外翻入屋内,却是阿娇。
阿娇以手指示意二人噤声,用手指沾茶水在桌上写道:有人要害你二人,跟我走。
易真、李颀交换眼色,看阿娇伏在窗边屏息静听,隐隐探听到角楼暗哨换班之时,挥手示意二人随自己翻出窗户,之后紧贴屋檐下墙根而行。
阿娇从小练就的就是昼伏夜出、妙手空空的梁上君子功夫,落地无声、袜不生尘,易、李二人虽无此根底但好在内力深厚,行路也是毫无声息,角楼上暗哨未曾想三人贴墙而行竟毫无觉察。
行至后院一花园,阿娇绕到一处假山下,弓腰钻了半天,在地下打开一个出口。
原来这出口下是一条暗道直通院外,应该是明教留作总舵被围时逃离之用。
进入暗道后阿娇合上头顶石板,这才出声边走边说:“教主已找花花儿商议要寻空给李少侠下毒,逼易少侠传授全部武功心法。
精精儿的丁鹏飞也在府内布有内线,听说公子内伤有望痊愈,教主还要施计套取心法,不想看教主与倪首领的势力做大,想要今夜就派人取你二人性命。
公子探听得这些讯息,让我今夜就带你二人出府。”
易真心头暗惊,心想若李颀真的着了道,自己必然会以喜金刚心法交换李颀性命。
上官云英此计好毒,自己好心救她儿子,怎如此翻脸无情,这人且贪且狠,真不辜负魔教之名。
转念一想,问阿娇:“暗道可是刘公子告知你?”
阿娇问:“易少侠怎知?”
易真叹气:“这是教内秘道,怎可能人人皆知,必然仅教主和与教主最亲近之人才知晓。
刘公子让你带我二人出走,你和刘公子就不怕上官云英责罚吗?”
阿娇低头擦泪:“公子让我去他暗中购置的一处私宅暂避,说万事有他料理。
想来上官教主也舍不得责罚公子,只是我要有一阵见不到公子了。”
李颀也问道:“你为我二人背叛教主冒此大险,值得吗?”
阿娇挺身说:“公子说——易少侠不存门户之见,不以异教轻我薄我,真心治愈我内伤。
如此宝贵的西域心法毫不吝惜、倾心教授。
一日为师终身父母,我若不能解救易少侠性命枉自为人。
阿娇读书少,但觉得公子所言句句有理,就算为了公子和公子的恩人死了我又何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