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真见厅上众人虽神色各异,目光都牢牢盯着自己,恍惚中宛若洛阳明教总舵情形再现。
洛阳明教教众分着红绿黄蓝紫五色衣裳,各对应妙手部、毒手部、云手部、辣手部和上官云英所辖本部五部;
鉴湖山庄内众人则是按青赤黄白黑也就是周易五行东南中西北来排列。
一望便知,上官云英各部设置完全是仿效刘铎建制,可惜刘铎所设既有所本又有所指,上官云英照猫画虎,取乎其上也仅得其中。
刘铎见易真和李颀入内也不客套、直入正题:“易兄弟,我明教所辖各部听闻我结交了一个雄才盖世的好兄弟,都想过来瞧瞧。今日难得人马整齐,我领你见见。
走上前来握住易真的手一一指点——
这着青衣的是我明教车部,负责一应车马调配以及土木机械,你日前所乘马车就是该部能工巧匠所造;
这着赤色衣衫的不用说你也认识,昨日你还曾托他通传,只是他真名陈平,并非鄂湘,统领我船部兄弟,翁安清亦是他的下属;
这着黄色衣衫的,……”
凌飞云在旁提醒:“我与易少侠之前曾在鲁二公子府上见过面。”
刘铎笑道:“是啊,是啊,凌首领即是我明教店部首领,举国商铺、店铺、茶馆、客栈都有凌首领的下属,可是我明教第一豪富的分部了!”厅上众人哈哈大笑。
刘铎接着介绍:“这着白衣的是我明教脚部,别看他们衣着雪白,千里行镖、万里传信、十方追缉都是他们辖下事务,也是我明教最为劳苦功高之部,他们首领常年在甘陕驻守,你轻易不得见;
这着黑衣的是我牙部兄弟,专司教内陟罚臧否、人才选拔,牙部分舵设在长白山,但牙部首领白伽最不爱留在东北极寒之地,每年在我绍兴驻留时间反而比关外长得多,这次他亦不巧不在。”
这时厅外急急走进一人,刘铎笑指:“这位就是车部首领叶珪,方才定是查看他宝贝马车被你二人用坏了没有。”
易真和李颀见这叶珪年过花甲,衣着装扮倒是神似刘铎,亦如普通农夫一名,只是面上不苟言笑,刘铎介绍亦只是微微对二人点头示意。
刘铎接着道:“世人皆说——车船店脚牙,无罪也该杀。可天生万物以养人,人无一善可报天,谁不该杀?
三十一年前我明教又做了如何伤天害理之事,让所谓名门正派个个喊杀?
我明教分部偏要叫这车船店脚牙的名字,就是这至俗至贱之名反而掌控他们至尊至贵之人,举国店脚行商哪里没有我明教的手眼?
我大哥刘钰行事宽厚但自困王屋,我早就劝他王屋山不可凭恃,狡兔尚且三窟,须得广布分舵。
可惜我筹谋太晚,只为明教保留部分骨血,这三十一年来我苦心经营,须臾未忘王屋之耻,当今天下还有哪一门哪一派敢与我明教争锋?”
刘铎说得慷慨激昂,教众也听得群情振奋,唯有易真,边听边暗暗叫苦。
刘铎所言字字是明教机密,岂是能向外人道者。
那凌飞云此来江浙,是陪当朝宰相公子陈光世而来,莫说教外之人就是明教教内之人又有多少人能知晓他的真实身份?
刘铎将明教家底和盘托出,分明是施压逼自己拜入明教。
刘铎将易真、李颀送入座位道:“好了,人你们以后慢慢认识。”转身说:“都下去吧。”厅上众人纷纷施礼、随各部首领依序而出。
刘铎也坐下喝茶,慢悠悠道:“易兄弟此次前来定是为了一人身份吧?”
易真笑:“教主不是许我解决节度使府和素帔之事,就告知我瑞像寺外二人身份吗?今日斗胆恳请教主践行前诺。”
刘铎推拉道:“哎呀,节度使府之急应该算鲁明达自解,这素帔仙子我明教还在辛苦追踪,这两件事易兄弟好似均未完全解决吧?”
易真也不答言,只是含笑看着刘铎,刘铎见易真面上波澜不惊,叹了口气道:“我说句话二位莫恼,青城派自限川蜀、齐云山门丁萧条。
易兄弟,你和李少侠形单影只,在这江湖之上无凭无依,纵有八斗之才也只能施展两升之力。
你二人少年才俊,如若入我明教,待来日我教重振江湖,有我加持,你二人自当出入清显,践历崇贵,自以门地才华,坐取卿相。
如不愿为官亦可是一方豪杰,这岂非天下男子个个所求所愿,两位兄弟为何拘执不化呢?”
易真见刘铎步步紧逼,想了想道:“还不是因为两件事,于我易真,我易府灭门之事尚未查清,我有何面目拜入贵教;
于他李颀,他师父师兄尚未找到,或也不是更弦易辙的好时机。
我二人此时入教只能为他人耻笑。刘教主如真心赏识我们,莫不如帮我二人解决了这两件大事,那时方谈得上我二人是否拜入贵教。”
刘铎大笑:“说我是秃项马,你才是小狐狸,不仅寻了个好借口推脱,还要我明教自觉自愿帮你。
罢罢罢,你这才华也堪比千古一人了,我就让你欠下这个大人情又何妨。”
喝了口茶道:“不妨从你最关心的说起,萧木即青城程桑你应早已知晓,瑞像寺外另一人我确实未查到姓氏名谁,但程桑身世我约略知晓。
易兄弟,我邀你来田庄其实也是因为此事说来话长。”
刘铎接下来讲述了明教所侦缉到的上清派司马承祯及四名徒弟的前尘往事。
上清派司马承祯自少笃学好道,无心仕宦之途,年少时师事嵩山道士潘师正,得授上清经法及符箓、导引、服饵诸术,学成后著述《形神坐忘论》、《修真精义杂论》等道家修真要义,因德行高超被先帝亲降手敕,赐以宝琴及霞纹帔,这宝琴就是名琴含象。
司马承祯术动帝王,道干卿相,信士满民间。
但世人皆知司马承祯道法高超,却不知他武艺、琴艺亦为双绝。
司马承祯性好游赏天下名山,曾在天台山玉霄峰隐居,也在该地收下了徒弟邓,即是之后被道众尊为白云先生,被逐出师门后毁容化名的老残。
司马承祯性好游赏天下名山,曾在天台山玉霄峰隐居,也在该地收下了徒弟邓正阳,即是之后被道众尊为白云先生,被逐出师门后毁容化名的老残。
这一日司马承祯携老残游历到王屋山,对此地惊为天人,认为这王屋乃天下第一洞天福地,就在王屋山自选佳地,建造阳台观修炼。
师徒二人移徙王屋山之后司马承祯又先后收了三名女弟子,一名是故人之后,名为姚舜英,因其天资聪颖于道学甚有天分,而父母又与司马承祯交好,遂入上清派由司马承祯倾力教授,此人即程桑之母;
姚舜英入门不久,老残在外拾得一女童,司马承祯见其姿容秀丽又身世凄惨就也收为弟子,悉心教导,这就是上官云英;
又过几年,姚舜英父母突然先后抱病而亡,家中仅余一妹姚舜华,司马承祯只好一并收入门下,作为自己的关门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