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八、
易真喝了一口茶想了一想道:“你放心,这些条件他都不会开出。”
李颀挑眉:“你何以得知?”
易真起身望向窗外绿油油一望无际的菜田道:“刘铎自比曹操,他招揽人才是想为自己出死力的。
他觊觎的可不是湛卢剑或齐云山剑谱,他想要的是我二人心甘情愿、死心塌地地为他争夺武林天下。
一计不成不过再施一计而已。
血海深仇他等了三十年都不着急,收纳你我入囊中他绝对不会急于一时。
今日放你我离开不过欲擒故纵,他向你提出的定是你能答应也会答应的条件。
你就放心应允,只要得到李叔叔和李维师兄的行踪,一切我们过后再议。”
李颀听了眉开眼笑,走过来将手搭在易真肩膀上:“难怪刘铎如此喜欢你,我要是刘铎也要千方百计把你弄到明教。
就你这算无遗策的本事,那副教主的位置还真是舍你其谁啊?
以后在明教发达了,可莫忘了李兄我啊!”
易真将李颀胳膊狠狠甩下,也笑着问:“要不我把大熊叫过来,再和你玩一会儿?”
那边厢刘铎主仆二人也在点评易真、李颀,许季裳不解问道:“这易真如果真是这么厉害,又不答应入我明教,教主放他二人走岂不是纵虎归山?”
刘铎在席上摆弄新制成的药材:“二人都是少年才俊,其中易真尤其难得,我志在必得,但须等到他二人悦意诚心入教方可。”
许季裳道:“如若出现闪失,这二人被他人所用岂不是对我明教大大不利,不能用之不妨杀之。”
刘铎笑道:“你还真小看了易真,我提起王屋之战为皇帝主使,他眼睛都不曾眨一下,显然朝堂他亦未放在眼里。
他已知道如今我明教实力,我他尚且不拜服,他拜服谁去?
这世上除了我刘铎,岂有第二个能用他之人?
而且他一日不知道易府灭门真相,就终究还要回来找我。
一切仙药还需九蒸九晒方得,何况旷世之才。
动不动就想用你那铎刀,不是暴殄天物吗!
好好安置他们走吧。”
许季裳施礼退下。
不多时易真、李颀和大熊被请上马车。
这马车可与田庄风貌殊为不同,易真此生坐过的马车中能与节度使府鲁景言马车有得一比的,就是刘铎安排的这辆。
与鲁景言一味追求奢华富丽不同,这马车舒服倒是舒服,但并未在装饰上下功夫,一切以实用为准。
但功能繁复明显为能工巧匠所制,不仅轩敞舒适而且五脏俱全。
总是在匪夷所思的地方设置了匪夷所思的橱柜,收纳了从衣服、被褥、吃食、药材到洗漱、烹饪乃至茶饮、棋具等一应用具。
这哪里是一辆马车,分明就是一座能遨游四方还能随意停驻的家宅。
车厢车轮亦是特制的,目测不仅能抵御风雨尘霾、胜任崎岖路途,还可跋涉陵潭、跨越山海。
而且启动机关还可无人驾驭缓缓自行,即使神通广大如明教,如此马车亦不可多得。
易真叹息刘铎想招自己入教,还真是下了重本。
上车前刘铎果真与李颀单独会晤了片刻,李颀随后登车,不仅带来了两月前李云峰和李维行踪,还带来了刘铎追赠的不少黄白之物。
易真嗔怪:“你还真是来者不拒,我们又不缺盘缠你何需收他这重礼?”
李颀无可无不可:“哎,易少侠此言差矣。
无论如何他都想让我们欠下人情,又不差这点儿黄金白银。
财多不压身啊,我自然要好好花上一花。
将来由你报恩即好,你不是要回来当明教副教主吗?
我先替你将聘金收了。”
易真拿李颀没有办法,只好问他:“快说两月前李叔叔遭逢何事?”
李颀俱道原委:“原来明教线人在两月前见到李云峰和李维入节度使府。
之后鲁明达屏退随从,只身领二人前往瑞像寺。
明教线人紧随三人而至,之后十数日三人在瑞像寺内饮食起居。
因节度使莅临,瑞像寺关闭山门、谢绝外客,对三人供奉甚谨。
线人紧盯寺中动静,虽时有争论之声亦无它异,似乎三人一起在寺内等待某人。
将近半月之期,三人忽出至瑞像寺山门外莲花池处,有两名黑衣人凭空而来。
线人远远监视,仅看到几人苦战一日,于日落之时李云峰、李维、鲁明达皆受伤倒地。
两名黑衣人其中一人亦受伤,被另一人带走。”
说到此易真焦急问道:“然后呢?李叔叔呢?”
李颀叹了一口气:“然后那线人说突然黄烟骤起,那线人急急服了解毒之药还是未顶事,昏了过去。
等他约一个时辰之后醒来,已不见了地上三人,就是这样。
刘铎说明教收讯得知失了鲁明达踪迹,亦曾大肆寻访。
结果未等他们找到鲁明达,鲁景逸就带人赶来瑞像寺,就在明教眼皮底下,在莲花池上游舫内找到鲁明达。
而这游舫左近是之前明教曾搜了数十遍的地方,并无一人。
显见得鲁明达是先被人从莲花池带走,又在鲁景逸赶到之前放回了莲花池。
而期间不知何人如何做到,明教竟无一人发觉。”
易真紧皱眉头:“这事太过蹊跷,我亦不知其中究竟。
不过还好可以知道,至少当时李叔叔和李维师兄还性命无虞。
你许了刘铎何事?”
李颀说:“他让我答应,如想知道师父行踪,日后应允他所求一事,至于所求何事日后便知。
我答复他,那如若他让我叛出师门,或者替他杀人,或者让我自伤自裁我如何能答应。
与其这样,我还不如自己去找师父,也不用其告知行踪。
刘铎大笑,承诺我其日后所求之事,既不是我叛出师门,亦不是逼我入教。
更不涉及任何人性命,还绝对不是对我齐云山不利之事。
我见刘铎如此说,就答应了。
你不也让我先应下再说吗,不过刘铎所言师父行踪,不会是诳我们的吧?”
易真摇头道:“他虽日夜派人监视鲁明达,但在瑞像寺短暂失了行踪,也并非不可。
这一节他绝对没有骗我们,但还有一节他故意隐去不说。
其中一名黑衣人我如没猜错就是程桑,青峰曾在曹娥江上说,知道他和李叔叔对战受伤。
那刘铎自然更是知道的,他是故意未告知我二人那两名黑衣人身份。
除此之外其余细节应该不假。
鲁明达如何倏忽而来、倏忽而去他亦不知。
李叔叔和李维师兄的去向他肯定也不知道。
否则直接拿他俩的性命相挟,比之行踪不更得力?”
易真静默一会儿,出声道:“不如我们就探一探这瑞像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