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书房内见到鲁景言时易真和李颀都有些吃惊,不过三、四日未见鲁景言好似瘦削不少,之前长眉入、鬓顾盼生姿的翩翩贵公子,如今一身黑色劲装面色凛然、眉目清冷。
见了易真、李颀和翁安清也未客套,冷冷问:“何事?”
易真道:“景言,我们须入这地道看一看。”
鲁景言面色更冷:“父亲和兄长并未在此,你该晓得此处我们搜了不止一次吧?”
易真凑近鲁景言附耳低语:“景言,我已知鲁中丞和大公子如今在何处,你随我入地道我自然告诉你。”
鲁景言闻言紧盯易真片刻,易真坦然回望,鲁景言想了想转身传令陈寅生:“你看紧书房入口,我们四人一会儿即回。”
陈寅生刚将书房入口机关门关上,鲁景言一把抓住易真手腕沉声问:“他们二人现在何处?”
易真也不挣脱缓缓道:“我既答应告诉你自然会说,但我须先找一样东西,无论找未找到,我都兑现承诺告知你鲁中丞和大公子下落。”
三人将信将疑跟随易真前行,只见易真来到之前鲁明达养伤的暖阁,在阁内一阵翻检,之后干脆坐在桌旁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鲁景言冷冷看着,翁安清已经按捺不住:“易兄弟,你先别忙喝水,你可找到什么线索?”
易真还是缓缓饮尽杯中水才答道:“我并不是来此寻鲁中丞和景逸公子的。”
抬眸看向鲁景言:“你们之前搜索地道只是为了找人,其实那夜在我翻检之前还有他人在此搜寻过,而那时鲁中丞已不在地道当中了。”
鲁景言并未答言,翁安清大惊失色,李颀问:“你是说当日地道进了他人?”
易真负手在暖阁内踱步,边走边说:“翁大哥和我说四处搜寻不到鲁中丞和大公子的踪迹我就想到,你们一直以为从火中逃出府的那匹坐骑与鲁中丞有关,你们忘了出府分明还有另一条路。”
鲁景言眼中光芒闪烁:“你是说秘道?”
易真微笑:“自然是这秘道,我们在曹娥江上布防怕有人从江中入府,你可曾想过这秘道同样能从府中入江?”
翁安清恍然大悟:“易兄弟,你是说贼人将鲁中丞和大公子掳入江中了?”
易真摇头道:“那倒不是,暗道进出不仅需要了解秘道机关,更须自愿,枉这贼人武功如何高强,也不可能逼迫二人从这江底暗道活着出去。”
李颀脑中飘过慧聪言语,灵光一闪:“你是说他们是自己从秘道出去的?”
翁安清摇头道:“不可能,不可能,鲁中丞身受重伤,大公子功夫平平,亦无法带鲁中丞出去。”
易真、李颀对视一眼,二人无法说出慧聪告知鲁明达假扮中毒的内情,但此节又不能略过,易真沉吟后转换话题:“景言,你知晓我为何要入秘道寻东西吗?”
鲁景言挑眉道:“为何?”
易真:“因为我那日就奇怪,我们既已在曹娥江上擒住了萧木,那又是谁为了什么在节度使府放了火?”
翁安清道:“不是为了伤害鲁中丞性命?”
易真道:“杀人便杀人又何须放火?何况又何须将尸首带出府外?”
李颀道:“不是为了杀人,那放火就是为了秘道中的东西?”
易真道:“李兄,你可曾记得那封天地合德的书信?”
李颀道:“自然记得。”
易真:“那你可曾记得刘铎教主告知我们瑞像寺当日除了萧木道长还有一人。”
李颀:“你是说那人……?”
易真:“为何曹娥江上仅有受伤的萧木现身?
这天地合德灰飞烟灭的书信从一开始就是让我们误以为动手时间就是子时,暗道两端两个入口,自是瑞像寺外二人一人负责一头,我们如发现不了曹娥江的秘密,那府中之人亦会得手;
我们如发现了曹娥江的秘密,那府中兵力必然分摊,错过子时动手正是众人最为懈怠之时,贼人并非想要鲁中丞的性命,声东击西必是为了这暗道里的东西。
景言,你刚才应该也注意到了,这暖阁在我翻检之前有他人翻过,但又无明显打斗争执的痕迹。
也就是说在贼人入秘道之时,鲁中丞就已率景逸公子离开秘道了,而贼人所寻之物自然已被鲁中丞带走。
如我未猜错,鲁中丞人现在应已在京城,这带走的东西自然是面呈当今皇上了。”
翁安清问:“那贼人?”
李颀道:“自然是当夜骑着府内的坐骑从府中奔出的,翁大哥,你们只是查错了方向而已。”
鲁景言闻言默然,眼中晦暗不明,易真心下不忍,拍拍鲁景言的肩膀道:“并非你所想那样,鲁中丞带到圣上面前的东西与你无关,这其中关节牵涉刘铎教主我无法言明。
但你放心,无论京中密函如何说,以鲁中丞的本事只要见了圣上,钦差就来不了绍兴府。
数日内鲁中丞必然携大公子返还,调兵也罢、失火也罢,朝廷一概不会追究,节度使府眼前难关鲁中丞已有解决之道。”
翁安清在一旁已听得呆了,易真拽拽翁安清衣袖:“我刚才所言你可全部告知刘教主,已为你和景言解决一事。”
言毕径自往书房出口而去。
临近出口鲁景言突然赶上来,回身将易真阻住,李颀亦随着停脚,易真道:“李兄你同翁庵主先行一步,想是景言有话要讲。”
待李颀和翁安清稍稍拉开些距离,鲁景言直视易真双眼问道:“也就是说,他所谓重伤多日都是欺瞒我们的,是也不是?”
易真知道鲁景言口中“他”所指为鲁明达,微微点头。
鲁景言冷笑:“可见他对我的防范不是一日两日,可笑我还当真为他忧心。”
易真见鲁景言句句改“父亲”为“他”,叹了一口气道:“倒不只是你,鲁景逸也不知其中内情。”
鲁景言默然,突然又问:“那贼人入秘道倒底要寻什么东西?
胜过他性命的,还能拿来要挟圣上的,又不是与我身世有关的?
那是什么?”
易真心中感叹:鲁明达和皇上对鲁景言母子早已达成共识,鲁景言的身世又何以重到能要挟天子,可这话又如何说得出口。
易真只得含混说:“景言,我并未骗你,这其中关涉明教秘辛,鉴湖山庄明教的本事你已领教了,待我禀明了刘铎,如他应允我必告知你,你且等一等。”
翁安清轻叩秘道入口机关门打开,迎面就见陈寅生已如热锅上的蚂蚁:“二公子,嵩山派两位长老到了,指名要见你。”
鲁景言皱眉,易真在翁安清面前竖起两个手指:“第二件事。”袍袖飘飘略过三人:“一并帮你们解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