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一、
易真见慧聪对自己重伤痊愈之事甚感兴趣，又见李云峰和李维得慧聪救治性命无碍，就将自己坠崖偶遇班智得其教诲喜金刚九十六式，以及与大熊、李颀结伴江湖，在洛阳白马寺又得萨班指点内功心法之事一一道来。
还推大熊上前见礼道：“这就是我在龙隐峡下受班智师父托付认下的大熊师兄。”
易真一路娓娓道来，慧聪全程嗟呀不已，宛如身临其境，“哎呀”、“喔唷”、“啊呀呀”感叹不断。
听易真讲完之后招呼也未打，马不停蹄在书架中火速穿梭，最后捧出一大摞与吐蕃、西域相关的武学经典，汉文、蒙文、满文、藏文不一。
易真、李颀只觉得眼前一片眼花缭乱，慧聪在一旁袖手满怀期待：“可有你说的那本书？”
易真一一检视慢慢摇头。
慧聪遗憾之情溢于言表：“我师兄说这里收纳了天下武学十之七八的经典，莫非没有你说的那一本？
断了十数年的经脉竟可经由这内功心法疗愈，还能练成绝世武功，此乃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之事。
上古传言藏密之法神乎其神，然也非也？非也然也？
咦！莫非在医书中藏有此心法，你稍待我片刻，我去那边再寻一寻！”
说罢起身要走被易真拽住衣袖。
易真心道这地下密室藏书汗牛充栋，这慧聪一时兴起恐怕三天三夜亦翻不完，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相询，万万不能顺着慧聪的性子折腾。
易真道：“长老，那日你只救得两人，还有一人为何未救？”
慧聪不解：“他又未受伤我救他作甚？”
易真、李颀大惊：“没有受伤？”
慧聪随手取了一根木棍搔痒，闲闲道：“是啊，我放了迷烟发现他三人躺在地上，似乎因争斗都身负重伤，我就将他三人都运到莲花池底。
回家才发现，你们那师父、师兄倒是受了伤，鲁明达何曾受伤，他是服了自治的毒药好似受伤而已。
这事鲁明达瞒得过别人可瞒不过我，这毒药还是我师兄教我制成赠与他的。”
易真尽力保持呼吸平稳：“慧聪长老，您认得鲁明达？”
慧聪狐疑：“我之前没说过吗？我自然认得。
他节度使府的暗道还是我师兄教与他修造的，这莲花池下暗室也是他助我师兄修造的，否则何来那许多银两，如何不认得？”
刹那间鲁景逸带自己走入节度使府内暗道、鲁景逸讲述鲁明达蹊跷受伤、秘室内鲁明达身覆薄冰、离节度使府前鲁明达信笺留言一桩桩、一件件、一幅幅、一幕幕点滴过往，碎裂繁杂，交错在易真脑海中闪现。
最后一切场景都交汇停驻在易真自己的那双手，亲自探过鲁明达鼻息、脉搏的那双手上。
当时确是探出了鲁明达乃中毒所致昏迷，但何曾想过这毒乃鲁明达自行服用只为瞒天过海。
不对！易真尽力理清思绪，鲁明达人是慧聪运入莲花池的，那之后又是谁将其送到莲花池上游舫之中的呢？
易真一把拽过慧聪僧服急急问道：“慧聪长老，那鲁明达又是如何出书库的？”
慧聪从易真手中拽回僧服整整衣襟道：“哎呀，那毒七日后就会自行醒转。
那鲁明达手中握有手札，让我将其在约定时辰送到莲花池上。
我师兄既然欠他好大的人情，这点儿小事何足挂齿。
哎呀来寻他的人看到他，可吓个够呛，我倒是想告知他们鲁明达全无大碍，但师兄嘱我不可透露书库所在，我就由他们去了。”
一旁李颀亦已听懂，易真与李颀对视一眼，二人都觉如堕冰窟，原来一切尽在鲁明达计算当中。
这慧聪武功高强不在萨班之下，明教线人也不可能知道这莲花池底还大有乾坤，因此鲁明达被运入运出，无一人知晓。
如若服毒七日后即可自行醒转，那这一个半月以来鲁明达定是一直伪装成中毒之状。
可如果说当日服毒是为了临敌对阵迷惑对手，那回府之后还持续作伪究竟为何？
易真突然眉头一皱：当然是预料到来人未必因他受伤罢手，一个半月之后不是有人夜袭曹娥江，想进入节度使府暗道吗？
莫非这暗道中还藏有其他胜过鲁明达性命的东西？
慧聪见易真一脉冥想、李颀低头不语，不明所以，将手在易真面前挥了一挥纳罕道：“怎么？鲁明达死掉了吗？”
易真勉强出声道：“那倒不曾。
慧聪长老，您和尊师兄是如何与鲁中丞相识的？”
慧聪摩挲自己光头道：“哎呀那时他可未做大官，我师兄搜寻天下典籍立志要修造天下第一书库，这个，就是化不来银两。
鲁明达答应我师兄，只要师兄帮他完成三件大事，一应银两他来相助。
这第一件事就是将王屋山防御阵法倾囊相授，这在我师兄自然不在话下，话说当年……。”
说到此慧聪突然戛然而止：“不对不对，不可不可。
师兄圆寂前叮嘱我不可将这些与书库相关的过往告知他人，不能说不能说。”
说罢突然拽住易真衣领：“我可是救了你们师父师兄的，你们须在此发毒誓不可将书库之事告知旁人。
如若不然，如若不然……”
慧聪“如若”了半天也不知“不然”后该怎么办，最后斩钉截铁地说：“我就将你们的经脉统统打断！”
易真、李颀无奈只好依慧聪所言发下毒誓。
易真不忍心欺瞒慧聪，但心下暗想：如若真如慧聪所言，这地下书库中藏有天下十之七八武学经典，消息一出必然江湖大乱。
回想白马寺那些道门宗派的嘴脸，这书库还真是永不见天日为好。
慧聪眼见易真、李颀发下毒誓，大熊一脸懵懂也跟着跪在一旁念念有词，顿觉了却一桩心事，心满意足。
转而对易真笑脸相迎道：“小兄弟，你我去看看那医书中可有你那喜金刚心法。”
易真心想接下来如果直接问慧聪三十一年前过往，慧聪定然不会回答，但守着这知晓三十一年前秘辛的见证之人，即使迂回，也要问出大概。
易真随慧聪前往另一侧书架装作随意问道：“慧聪长老，方才你说如若背弃誓言，你就将我们经脉打断。
可我当年受伤之时，只是经脉寸断却能保得性命，这等功夫长老亦无法做到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