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有几百万人数日数日的拥戴,带给了他们虚无的快乐,刘辟光的力量达到了峰值。
“真是齁甜的快乐啊。”周围都是强迫人快乐的空气,傅俊掩住口鼻也阻止不了。让人难受的幸福感盘踞四人的身心,说个不雅的,他们都怕控制不住自己喷射。
“以此乱我四人战心,刘辟光不受影响啊。”邳彤喘着粗气道。
“或者,腐败的王族,沉迷毒物,日夜不离,最终变成了疯子。”岑彭算是四人中忍耐最强的了,“这样的欢乐,还是算了吧!”
四人散开,从不同方位夹攻刘辟光。刘辟光手握双戟,左右格挡招架,飞身一跃,蹬脚将邳彤、耿纯踢开,傅俊拉弓搭箭,三箭齐射向刘辟光袭来。刘辟光像个弹簧一样敏捷闪躲,即便箭能追踪其行踪,却依然无法中之。
“啦啦啦,啦啦啦,你打不中我!”刘辟光道。
“那我呢!”岑彭挥刀从天而降,烈火缠身,如同流星一般——
“你怎么能赢过我?!”刘辟光举起双戟相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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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会回来了。”
“河北豪强诸侯并立,真定王刘杨、渔阳太守彭宠都是当世英雄,谁去都得死,何况他区区一个刘秀?”
更始政权入主长安,内部却陷入了权力纠纷,其他起义军也都窥觑长安王座,而一介傀儡的更始帝刘玄,对此无能为力。有人提议委派刘秀前往河北求援,刘玄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加封刘秀为萧王,前往河北安抚诸侯,救援长安。
这是刘秀保身之计,不过是利用刘玄而已。
但是刘玄没有再多的人手交给刘秀,所有人都忙着四处平乱。刘秀势单力薄却要和整个河北豪强抗争。所有人对此都不抱任何期望,除了刘玄。
岑彭当时在朱鲔麾下,并非刘秀臣属,他也认为刘秀此行必死无疑。
但是,当刘秀拥兵自立的消息传来时,没有人能想到,那个男人在河北经历什么,才做到这一点。刘杨、彭宠二人都顺从于他,将麾下大军交由刘秀荡平乱世,击败伪帝刘子舆(其实是算命的王郎),坐拥天下最强军队,渔阳、上谷二郡的突骑,得到了河北悍将吴汉、盖延等人的忠实拥护。
一份牺牲,一份回报。
岑彭赶去投奔刘秀,刘𬙂死后,岑彭一直有报效刘秀之心,被更始政权的人阻挠,在刘秀东进之时,他终于如愿。
和他想的不同,见到刘秀时,他脸上是笑容,仿佛河北的一切轻而易举,谈笑风生。
“萧王殿下,臣有一事不解。”岑彭问道。
“无妨,此时不必将君臣之礼,君然尽管问吧。”刘秀道。
“是,殿下当初出抚河北,被河北诸侯追杀,风餐露宿,没有感到过绝望吗?”
刘秀拍着岑彭的肩,他知道,岑彭是见过绝望的人,家小被扣押,不得不和起义军殊死决战,城中发生了人吃人的事件,最终只剩投降之路。
“绝望的尽头,是希望。”刘秀道,“我必须负重前行,这样,和我一起随行的大家才能活下去,才能完成出抚河北的使命,才会在这段路的终点露出笑容。”
“做臣子的,是为王上分忧!殿下不必一人承受这一切!我们同生死,共患难!”岑彭跪拜道。
“不,不!若是臣下感到惊惧,不知恩惠,那么他们不就离我而去了吗?我希望以心交心,但是人各有志。承受苦痛的由我一人就足够了,大家尽可以收获笑容和欢乐。”刘秀笑道,“大家高兴,我也就高兴了。”
“臣,原为殿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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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岑彭死于刺杀,当黑白无常来索命时,他想知道刘秀是什么表情看待自己的死亡,大概历代君王无情,属下的工具人,又有多少感情呢?
但是出乎他的意料,刘秀伏在桌子上悲痛欲绝,同时几员大将都被公孙述的刺客所杀,他的眼泪并非失去刀剑之痛,而是失去挚友之痛,失去手足之痛。他发誓报仇,向来宽厚的刘秀甚至怒言公孙述难逃一死。
自己的失误,居然让那位温柔的陛下感到苦痛了吗?身为臣下,让自己的王上因为自己而失去应有的姿态;身为他的朋友,留他一人面对世上苦难?
他会振作的,因为他是刘秀,而自己的失职,必须要弥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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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欢乐!这样空虚的国度,只知享乐的昏庸君王!跟陛下差远了!”岑彭的大刀斩断刘辟光双戟,将其从中砍成两段,其刀之快,即便脸已经撕裂成两半,刘辟光脸上瘆人的笑容却依旧没有消失。
“岑将军!”三将围上去,岑彭方才耗费了全部力量,捂住心口。
“我没事,百姓们几天没吃东西了,快进城,开仓济民。”岑彭命令三人道。
“是,跟我来。”耿纯带着二人去找军队然后进济南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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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彭坐在一间破陋的房子残壁上,看着被斩断的刘辟光,他的脸实在令人厌恶,取下披风,遮盖其脸。
顿时,他感到了心中的激情奔涌而出,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振奋。他曾指挥了无数的战役并取得胜利,但是这次,他第一次如此高兴。他一开始以为是刘辟光残留的精神影响,但是确认过他死透了后,坦然接受这份感情。
“哎呀,这是怎么了?我真是。”岑彭自嘲道,“小小胜利而已,一个无能的王,一击毙之。是赢得太轻松了,让我太膨胀了吗?”
刘辟光的兴奋近乎狂妄,他根本不在乎对手的真正力量,只会认为自己天下无敌,头铁接下岑彭杀招,不然几经周旋,四人恐怕不是他对手。
“这次,臣没有离开您,陛下。岑彭将会陪您,熬过这七国的苦难,然后回到冥界热热闹闹地庆祝吧。”岑彭就着石砖,倒头睡下,“我应该是赢得最轻松的吧,回去和他们炫耀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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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给了他‘吞贼’的力量,他却仍然输得这么这么窝囊。”刘雄渠带着明显厌恶的声音道。
“真是丢了我们的脸,亏他还是我们九哥!”刘卬怒道。
“他的下场可能就是明天的我们。”刘贤道,“刘遂不吸取教训也是死路一条,我不希望你们也受此下场。”
“七王只剩五王了,也许明天就是四王了,吴王,你有什么办法?”刘戊道。
“自顾自算了,这种会议没必要再开了。”随即刘濞掐断了通讯信号,孤身一人坐在大厅中,没有任何声音。
“真是,让人饥饿啊。这帮人······明明都是一个姓,却这么令人失望。”刘濞倒在座椅上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