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和人之间,除了欢乐幸福,也必有纷争仇恨。
只要人性还在,就不会改变。无论是英雄,还是普通人,都是如此。
每当看见那个男人走在冥界的大街上时,他都难以压制自己复仇的欲望。他相信,冥界里有很大一批人在怨恨他。
与之相对的,他的支持者,百倍甚至万倍之于他的反对者数量。
自己也认可他的诸多功业,但是,但是,伟业建立在牺牲之上,他正是这些被牺牲的人的利益相关者。
对于他而言,自己不过是刘濞、刘安之徒。
现在,他就坐在自己背后用餐。
这里是,英灵殿的食堂,无论生前多么富贵荣华,都要在这里享受神界的员工餐——非常美味,不然枉负此名。
“朕这辈子,离生前最近的三次,都是刺杀。”背后的那人先开口说话了。
“陛下还曾记得。”
“死亡近在咫尺,必然刻骨铭心。”那人举起左手三根手指,“第一次,天下未定,大业半成,伪装成使者的刺客,虽然本身不算顶尖,但是竟能将朕也逼入绝境,朕哀之。”
华夏历史上最著名的刺杀,因为无论成功与否,都将改变华夏的历史走向。
“第二次,朕近身之侧的乐师,朕的‘朋友’,为了他的友人,他的国家,即便双目失明,也要行刺朕,朕悲之。”
第一位刺客的挚友,有和他一样的胆魄,同时是享誉天下的乐师,本来应该是死罪的他被赦免进入宫廷,谱写国乐,最终刺杀失败而殒。
“第三位,朕之山河稳固,而朕东巡以慰万民,却不想在博浪沙,巨大的铁石突然将朕前面的马车击毁,刺客潜逃,朕畏之,朕怒之。”
而博浪沙的那位刺客,就是背对着的貌若女子的华夏名臣,留侯张良。
“不知陛下畏之何?怒之何?”张良问道。
“畏之,是朕天威震慑寰宇,却仍有人敢在朕的头上动土,这样的勇士,当是国家之需却与朕站在对立面;”更多的,是可惜吧,“怒之,实际上,是生朕自己的气吧。”
“这又是为何?”张良皱眉问道。
那人闭上眼睛,用手托着脸笑道:“朕扫荡天下六合,手中的罪孽已经无可细数,杀了很多人,伤了更多人的心。朕却没有让生者从过去走出来,仍然对朕抱着仇恨之心。那时,朕知道了,千秋万世的帝国,终究不会存在。”
他用自带的龙樽喝上一口酒,随即咳嗽吐道:“谁把朕的果汁换成酒了!”
远处的少女在暗笑。
他看到少女后,也露出笑容,将酒杯搁置在一边。
“伤痕是不会消失的,历史也不会遗忘的。”张良道。
“你既然是名流青史的英雄,那么也知道的,对吧。”他将盘中餐吃尽,不留一丁点残渣,“牺牲,是必要的。”
他起身离席,走了数步,又说道:“韩非的事情,朕向你道歉。但朕并不会位攻入新郑而道歉,因为这一举,是为了未来,为了天下。”
他离开后,张良仍坐在原地。他早就吃完了,但是他在等待,等待那人露出破绽,然后杀之,让他魂飞魄散,但是他并没有露出破绽。
读了那么多书,建立了那么多成就,自己仍然会被这些小事而纠结。以为自己可以独当一面,其实仍不过是······
“子房!”刘邦、萧何端着午饭坐到张良身边。
“陛下,萧相。”张良施礼道,“皇后娘娘呢?”
“她去女生组那边了。”刘邦毫不客气地吃起来,“什么妇好、宣太后、齐姜那些组成的女生们专属的协会了。我也要建一个属于我们的协会,你觉得忙里偷闲协会如何?”
“您那是闲不思忙。”萧何吐槽道。
刘邦现在坐在中国英灵部人事部副部长的位置,基本上就是摸鱼摸鱼地过活了,在才能上比他强的人太多,他自然也分不到太多事情做。
张良看到刘邦后,才意识到自己早就没有沉溺在过去,他选择了刘邦,他选择了沛公的那天,他就已经将韩国永远地埋葬在那个坟墓里。他的目的从来不是复仇,而是明天,为了未来而出谋划策。
——为了不再有韩国那样的悲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