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承嗣和武三思对决的日子到来了。这算是继庆典和圣德太子下战书之后最热闹的日子里，坊间的大家都放下手中的工作，摆起凳子、椅子、桌子聚在街头巷尾，让两个懂棋的人坐在棋盘两侧。

这么做是为什么？选择太子之事关乎百姓，即便他们不知道，武则天也让人时刻跟进棋局进度，再由人快马从洛阳各主道一路呼喊直到城门，这样全洛阳的百姓就能都知道棋局的现状。不用担心快马加鞭结果喊错了的，一旦喊错了他们就得人头落地。百姓嘛，即便不懂这次棋局的含金量，也就当看个热闹。

*

如果我也要在朝中表明立场的话，我大概会毅然决然地选择武承嗣吧。当八抬大轿把武三思抬进宫里的时候，他让自己的一个妻子（据说是邻国的公主）先下马车然后跪在马车旁，自己踩着她下车。一副看狗屎的眼神看着朝中的大臣们。

“侄儿武三思，拜见陛下。”武三思轻浮而又高调的语气着实令人不满。这样的家伙，就算下十八层地狱都是便宜他了。

“魏王还未赶到，梁王先入座吧。”武则天道。

“是。”他顺势看向我们大理寺这边，厌恶但是傲慢。看来武承嗣来找大理寺求助的事情让他给发现了。

*

来自新罗的使臣薛罽头，坐在看台上，他也是一位对围棋有所钻研的人物了，这次是出于兴趣前来的。

“你懂围棋吗？”身旁的另一个使臣打扮模样的人，应该是西边哪个国家的人吧，他向薛罽头问道。

“略懂，略懂。”

“嗯，我从遥远的普鲁士前来，不懂围棋，等会儿比赛开始了，能否为我讲解一二？”他带着和善的笑容对薛罽头道。

“可以是可以。”但是薛罽头从未听过普鲁士这个国家，他到底是谁？

*

“狄仁杰，你认为我能打赢武三思吗？”武承嗣停在大殿门外，向身后的狄仁杰问道。

“这个时候，连魏王殿下也显得平易近人了。”狄仁杰都忍不住笑道，看着武承嗣满头是汗的样子，他现在无比紧张，平时的狂妄傲慢已经遁去，在面前的只是一个棋手。

“你也不想让武三思赢对吧？但是他现在百战百胜，名头响亮，风头正盛——”狄仁杰直接捏住武承嗣的嘴。

“棋子的掌控者，可不能在这个时候乱了阵脚。”狄仁杰道，“棋盘上的事情交给魏王，我也把国家的未来交给了魏王。想想成为太子之后，金山银海，美酒佳人，歌舞升平，用您的名字来举办庆典。”

狄仁杰松开武承嗣的嘴，武承嗣摇摇头，又露出稍许平日傲慢的神色道：“啊！狄大人一席话令在下茅塞顿开，他武三思算什么东西！等着，我的临时师傅，我这就去拿下他，夺得太子之位！啊哈哈哈哈！”随即迈步似流星，摆手如抡锤，昂首阔步，走进大殿。

*

“狄大人，您来了。”狄仁杰姗姗来迟，李元芳向其施礼道。

“麻烦你给我占位置了。”狄仁杰坐在李元芳和我中间，这个位置是这排看棋最好的角度。

到这时，我才想起来一件事。

“狄大人，恕我冒昧，这几天怎么都没见到上官小姐？”

“她并非大理寺编制人员，有自己的安排也是自然。”狄仁杰全部的思绪都在棋局上，对其他都不甚在意。

他们“父女”间的事情，我也不好插嘴，就算闹了什么冒顿，也有武则天、李元芳他们调解的吧。

“说起来，吕姑娘呢？”我身旁的宇文邕问道。

“她对下棋不感兴趣，就去城南骑马去了。”我说道。

“你又为什么对下棋有兴趣？”宇文邕另一边的元姑娘探头道。

“我买了武三思赢。”

“赌狗！”两人异口同声道。

至于我为什么买武三思赢？至少气势上，武三思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而这几天相处下来，武承嗣却表现得相当浮躁。

*

武承嗣终于入座，这场棋局也就将拉开帷幕。

“想当初，我们兄弟俩也是惺惺相惜，一起享受盛世之乐，没想到你却想弃我而去，真是有难同享，有福便各奔东西。”武三思轻蔑笑道。

武承嗣道：“彼此彼此。别以为我不知道，陛下登基之时你就有当太子的心了。”

“以往之事，莫要再提，既然要争太子之位，现在的我们就是敌人，你是白子先落，快点吧。”武三思托腮撑着桌子，完全不把武承嗣放在眼里。

“可别被吓着。”武承嗣捞起袖子去拾棋子。

*

“元芳，”狄仁杰小声地对李元芳道，“注意一下魏王身后。”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