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和你们究竟有什么不同?都是手握兵器之人,都是被逼无奈渴求生存之人,都是伤害他人之人,位居高位的你们和我们山贼有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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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将不国,民生凋敝,朝廷官员中饱私囊,加之旱灾、蝗灾横行世间,亡国之像频频现界,历经四百年的汉朝,迎来了它命运的终点。
每到这个时候,什么儒家礼仪、人性道德都是狗屁,有什么家伙都给我带上,干TM的就对了!
声势最为浩大的是张角三兄弟所掀起的黄巾之乱,信徒遍及九州,民怨响彻云霄,当时之贪官污吏被处死街头,实在解气。但是随着起义的发展,张角作为妖道,面临朝廷缉捕,顺势推动这番起义,缺乏远见和目标,张角只是周旋在冀州,无心联络天下百万黄巾之众,导致起义军被逐个击破,消亡于历史之中。
此后,黄巾军余党尚未全灭,他们已是戴罪之身,投降朝廷,也是死路一条,占山为王,打家劫舍,勉强生存下去。比如最知名的黑山贼张燕,多年和官兵周旋他甚至有着和一线将领等同的军事才能。袁绍都要联合他进灭公孙瓒。最后张燕投靠曹操,加官进爵。如果张燕没有实力,早就化作乱世尘埃,怎会有今日。
荆州也是匪患严重的地方,纵使刘表降伏州内贼寇,但是荆州这块肥肉,谁不想尝一口?
甘宁,原是巴郡人。因为乱世之因,他从小过上当游侠的生活,年轻时召集一帮人,配备弓箭,头戴鸟羽,身系铃铛,四处闯荡,人称“锦帆贼”。他喜欢奢华的东西,周围官吏有愿意和他结交的,送上财力,他愿意为之赴汤蹈火,若是轻慢他的,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甘宁也并非一个纯粹的莽子,他长大后也喜欢读百家经典,带着兄弟们受招安,成为益州的官员,准备有一番作为。正好赶上益州内乱,他站的那边垮台了,他只好逃出去,投奔刘表。
甘宁和刘表交谈,刘表对他的才学惊讶,甘宁也因为刘表没有大志而选择弃他而去。在江夏被黄祖拦住,黄祖何其阴险,用钱财收买甘宁为他办事,却把他们当做敢死队指挥。甘宁收人钱财,必为之效命。孙权征讨黄祖时,哪怕被当作敢死队,甘宁也亲自殿后,射杀凌操,阻止孙权进军,不过黄祖并不改观。
甘宁叹息世道险恶,不知前路如何?
黄祖副将苏飞劝他投靠孙权,并亲自将他和弟兄们送走。
甘宁来投,江东诸多人都十分不满。张昭也是反对者之一。
“甘宁水贼,用之必有后患。”张昭是这么顾虑的。
甘宁主张夺下荆州以为天然的屏障,进取中原,但张昭认为应该先在江东养精蓄锐,不能大动干戈。最后孙权信任甘宁,甘宁也成功生擒黄祖。
孙权本来还想把苏飞连着黄祖一块砍了祭奠孙坚在天之灵,但是甘宁上报了苏飞的救命之恩,孙权便释放苏飞,任为军将。
好了,以上大致就是甘宁加入江东前的故事了。他出身低微,但水陆善战,重义知礼,能和张辽相提并论也是名副其实的。
甘宁用实力在江东众人心中,赢来了尊重,赢来了地位,在乱世得到了一直追求的“稳定”生活。
唯独,被甘宁射死了老爹的凌统,看他不顺眼,一直想逮着机会把他截肢、腰斩、粉身碎骨,就要怎么猎奇怎么来。甘宁也是,打小老子想干嘛干嘛,你个黄毛小子想给爷整猎奇?先让你见识一下社会的毒打。
孙权嘛,老调解员了,把他两人一直都分开,不让他们有交集,但是一到合肥这里,就诡异了起来,这俩同时作为吕蒙的副将参战,李在赣神魔?
“程老将军要防备江北来敌,黄老将军整治山越恶民,韩当阻挡提放士燮,蒋钦、潘璋随太史慈镇守建康,徐盛、董袭走水路进军,丁奉、陈武走路上包围——能给你当副将的只有甘宁和凌统了。”当他说出这话时,自己应该都想扇自己一耳光,随后为了找个台阶下,不是分开两人,调换位置,而是说:“他们二人若不能解决彼此的矛盾,对江东的未来有害无利。”
话是这么说,也很有道理,但是你在打合肥这么重要的战役上解决私人纷争,万一,要是有个什么万一,一招不慎,满盘皆输,他俩在战场上因为一个人头打起来,口吐芬芳到大打出手,随后挂机下线,没人给你挡住张辽,你是不是就寄了?
咳咳,还是继续。
凌统带兵冲到皖城底下,太守朱光那是有着不亚郝昭的城防力量,凌统人马根本攻不上去。
凌统舞棍挡下飞矢,恼羞成怒道:“敢不敢下来单挑!”
“你有本事飞上来啊!”朱光嘲笑道。不一时,他感到背后传来一股寒意,锁链套住自己的脖子,尖刀从背上刺穿胸膛。
“老子这不就上来了吗?”甘宁冷笑道。
得亏郝昭没遇到甘宁。
此战甘宁首功,被吕蒙、孙权嘉奖,凌统倒是不服气。
接着,已经是威震逍遥津和百骑劫魏营之后的事情,两军对垒,曹操排除乐进叫阵,凌统率先出马要建功。
两人旗鼓相当,不分胜负,曹操让曹休放冷箭,射中凌统的马,将他掀翻落地,乐进看准时机要结果凌统,被甘宁一箭划伤面颊,留下一道疤痕,被其箭术惊住的乐进只能撤退,不然吴将一起上,自己就怕在这儿交代了。
凌统回营,询问众将:“是哪位将军救了在下?”
众人无言,孙权道:“公绩,救你的是兴霸啊。”
甘宁躲在队伍后面,一言不发,两人四目相对,最后无言散场。
当晚。
凌统在营中对着父亲的头盔祭拜。变作乌鸦的甘宁飞到桌上,以为凌统认不出他来,也潜心祭拜。
“兴霸,我知道是你。”
“诶?”甘宁变回人样,囔囔道,“这你也看得出来?”
“你变成泥鳅我都认得出来。”凌统道,随即起身,“你来有何贵干?”
“没什么,就是突然想着一直没来向凌操将军道个歉。”
“你什么东西?敢直呼我爹大名?我们也不需要你道歉,你知道我们势不两立就行了,水贼。”
“水贼过分咯,我现在好歹是折冲将军,你叫我一声大哥都没问题。”
“爬!”
“哼,早点睡,明天就回去了。”甘宁正准备离开,不想凌统又说话了。
“等一下。”凌统转身正色道,“多谢甘折冲救命之恩,公绩没齿难忘。往昔多有冒犯,还请见谅。”
甘宁愣了愣,迟迟没有转头,转身高兴笑道:“都是为主公效力的人,咱俩谁和谁啊?”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NM。”看来这个人情还不足以让他原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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贼和官,有什么不同?
一方人生活在腐朽的秩序之下,自相残害反而加剧,最终在黑暗的社会里爆发不可调和的矛盾。另一方,他们有着自己的行事准则,反而活得更像人样。而且即便是在和平年代,有原则的贼,也比黑心的官员更值得尊敬——
不,应该说,两边都是人,有没有原则的恶贼,也有重情重义的游侠;有两袖清风的百姓父母官,也有贪污腐败的下作之流。
哪怕冠以恶名,仍行正义之事,位居殊荣之职,仍坚守初心,这才是为人之善。
“你明白了吗?谌儿?”刘禅对第五子刘谌道,“献帝禅让,我们已不是正统,我们是伪国,就跟袁术一样,但是我们不得行袁术之事,我们是汉室后裔,我们要做的,是复兴汉室,而不是和曹魏打得你死我活,哪怕只剩一城一土其名为汉,先相安,再进取。”
“是的!父皇!我知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