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以为你不会插手这些无聊的事情。争权夺利，人性之丑恶。”前任审判对归来的梅菲斯托说道。

“对不起，对不起，只是我很好奇，这些肮脏的人类又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来。”梅菲斯托变出红酒和牛排——其实是从自己连通地狱的四次元空间里取出来的，地狱的小鬼做好然后待传送门开了递给梅菲斯托。

“你又和谁做了交易？”前任审判问道。

“一个日本的王子而已。他想要看看对手的全部实力，但是很可惜，棋差一招，但是作为我的条件，他若赢了，我就可以拿到我想要的东西。”梅菲斯托人类血统来自母亲，而恶魔的血统来自父亲，再怎么说也是个半神，就算是面前的前任审判，真打起来也得落在下风。

“什么东西，让你这么兴奋？”

“钓鱼用的鱼饵。”梅菲斯托开始享受自己的晚餐了。

*

所谓天高皇帝远，晋阳与长安相隔之远，发展又极为不错，自然成为了贪官必争之地。

唐朝起源于晋阳，生在这里的人们都因为这点而自豪，但是官吏的腐败却使他们苦不堪言。

无论太宗、高宗怎样勤政爱民，怎样整治腐败，都不可能除得尽。

晋阳需要修路筑城，朝廷拨款九成被太守侵占，剩下的太守让百姓自己出钱，再侵吞，最后修出来的成品残破不堪。

狄知逊，狄仁杰的父亲，世人称他有“龙章凤姿”。此时因为个人原因退休在家，见到晋阳太守如此作威作福，压榨百姓，独自一人前去太守府上讨要说法，却被太守叫人打成重伤。

“父亲，我们离开这里吧，一定有比这里更好的地方，去长安吧，长安一定不会是这样！”

狄知逊拍了拍小狄仁杰的脑袋，勉强笑道：“去哪里都一样。怀英，这天下只要是有人群聚的地方，就会有这样的人在。咳咳！”

“父亲，我们不必在这里受苦，我们有能力过更好的生活！”狄家从南北朝开始就是士族，在圈子里有一定名气和地位，财富更是不在话下。

“那么晋阳的其他人呢？”

这就不是年幼的狄仁杰能回答的了。

“听着，怀英，我们狄家存在的使命，是为了和这世间的恶所斗争，是为了抹杀世间的不公而奋斗。最终，会有一个不再有剥削、奴役、争斗的世界诞生。”

“正义吗？”

这不是正义，狄知逊知道，这其实是自私，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到所有人身上。他已经失败了，但是他却让自己的孩子继承这份意志。

“是的，怀英，这就是你要奋斗终生的伟业。”狄知逊再次笑道。

贪官污吏、豪强奸邪，所有作恶之人都要被法律制裁，国家之法律是绝对的，不可堕落与他们一样，将所有恶党绳之以法，让善良之人能够收获应得的回报。

长大后，狄仁杰跟从阎立本当差，如果表现优秀，将被推荐给天子。一切本来如此顺利，狄仁杰展露其才华让所有人惊叹，直到狄仁杰凭一己之力将一个县长的贪污腐败曝光于世。

本以为会受到阎立本的赞赏，但是却得到了他的训斥。

“谁允许你动他的了？！！！”阎立本十分气愤，方才写好的字都给墨水弄脏，“那个县长虽然贪婪！但是县里的城防、水利他哪样没履行？县里有人生病他甚至会自己出钱慰问！他已经打通了关系，明年他就可以升任郡守！现在县城又要换个新的未知的贪官，那个郡也将继续陷入水深火热！”

“一个县长之权都能让他腐败成这样，成为郡守，那只会为祸一方！”狄仁杰反驳道。

“这是秩序！他那样的有才之人将会和无才的贪官在全国的郡县轮换，人们过上一段时间的好日子就必须再过一段时间的坏日子！”阎立本道，“你这样的愣头青！留在我身边早晚会害死我的。”

于是阎立本先一步将狄仁杰举荐去了长安。狄仁杰也知道，也无奈，他打击罪恶的旅途必然会招来仇恨，而这时他身边的人就会遭殃。

他以为和善的高宗李治会是主张清廉政治的人物，但是李治并非善茬，他也深谙帝王之术，权衡诸位大臣，朝堂之上，亦是腐败和贪污的场合。

“你是狄仁杰吧？我有听陛下赞赏过你。”那是他第一次遇到武则天，她表现得像个兔子一样惹人怜爱。

“臣见过皇后娘娘。”

“免礼。稚奴经常夸赞你是个有抱负有理想的人。”武后道，“从你的气度上看，本宫也是同样的评价。”

“皇后娘娘抬爱。”

“但是，集这么多才华于一身，却不知变通，在这个时代，不，在任何时代都不会飞黄腾达。也许原始社会更适合你。”武后掩嘴笑道。

狄仁杰心里不是很舒服，他明明恪守着正义，却屡屡被人嘲笑，而且，都是他认为应当和他一路的人。

“恐怕几年，几十年，你真正的才华都无法被人发现。”武后怜惜道，她哀伤的语气，犹如失去了最珍贵的珠宝。

武后突然昂起头，扒着狄仁杰的肩。这把狄仁杰吓了一跳，立刻挣脱，跪下请罪。

“臣不敢冒犯皇后娘娘。”

“啥呀！你太高了！我想和你说句悄悄话！”武后充气鼓脸。

“请皇后娘娘明言！”狄仁杰不起身道。

“唉，好吧，好吧，反正说出来，杀头的是我。”武后坐到石凳上，右腿搭在左腿上，右脚尖指着狄仁杰的天灵盖，“若有一天，我成为了天下的主宰，你一定要支持我，帮助我，这样，我倒是能让你发挥你所有的才能。”

“皇后娘娘已经——”

“你是想说我大逆不道，应该被诛九族？哈哈哈哈！”武后笑道，“这天下相当皇帝的太多了！哪个百姓没在酒后发过疯叫自己皇上的！？——这些人你抓得完吗？”

“即使抓不完，臣也当全力以赴！”

“啧，我明白稚奴为什么不愿意提拔你了。”武后起身也去扶起狄仁杰，“那么，今天的话，就当作我们的小秘密吧。”

“臣会如实上奏陛下！”

“嘿！你这人——”

“怎么了？”李治面带病态，走进后花园，“刚才的话，朕听得一字不落。”

“臣拜见陛下！”狄仁杰再次跪道。

“平身吧，狄爱卿。”李治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武后上前扶着颤巍巍的他，“朕不会治媚娘的罪的，因为这些都是朕教她说的。”

“陛下？”

“朕现在反而会诬陷刚才那些话是你说的，朕是皇帝，朕的话就是绝对的。”李治继续道。

狄仁杰咬紧牙齿，心里如同火山爆发一般气愤。

“咳咳，但是，”李治道，“朕其实有一事求你。”

“陛下，请讲。”

“朕身子骨不及先帝十分之一，不知何时就要离开人世。媚娘自前朝入宫以来，一直饱受非议，朕恐她被心怀叵测的大臣们构陷杀害，因此，希望你能在朕死后，保护她······”

“既然陛下有那么多的爪牙，为什么不指派他们？”狄仁杰道。

“因为，你一旦答应了下来，就绝不会反悔，定会履行到底的！因为这是皇命。是你无法摆脱的命运。”李治锋利的眼光看着狄仁杰，将他思绪全部看透。

“臣宁愿和臣的正义，一并死在这里！”

“认清现实吧，怀英。”那也是她第一次叫他怀英，“你孤身一人，对面的，确实天下所有人。甚至你已过世的父亲，他也就真的那么干净吗？”

这一句彻底将狄仁杰的幻想破灭，让他动摇，让他颤抖。

“即便我的父亲有罪，那么我也会让他进监狱。”

“哈哈哈！就是要这样，朕才会将媚娘托付给你。你比任何人都有原则，都有坚定的意志！”李治凑到狄仁杰耳边道，“但是别忘了，律法是由人制定的，造物是不可能反抗它的主人的。”你所信奉的一开始就是烂泥诞生的产物。

那次之后，狄仁杰受命暗中保护武后，直到现在。

为什么要让他在她走上错路时匡正之？他们明明是敌人，或者说，正是因为是敌人吧。武则天登基之后，狄仁杰也确实获得了广阔的舞台施展自己的才华。

但是同时，他也像莲花掉入泥潭一样的处境，让自己和理想渐行渐远。

再怎么挣扎，也是这里面的一员。

但，他的正义之心，未曾更改。他将和命运斗争一搏，也是同命运的交易。过去向未来的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