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则天为什么要放弃已经建成的西都长安而迁往了洛阳？广为人所熟知的理由，是因为她屡次幻视了昔日被她害死的人的怨魂，为了安神定心，方才迁都。也有人认为这是她从国家各个层面上上的考量才迁都的（随便迁个地方都会有人这么说）。

这并不是我们要思考的问题，神都之繁荣，不亚长安，足矣。

现在我身上穿的是什么？官服！可以肆意作威作福了——但是，狄仁杰大人似乎很威严呢，我还是得安分守己。元姑娘去了城北，昨天见到的少年，是叫宇文邕吧，去了城西，另一位叫李元芳的官员未曾谋面，负责城东，我和吕玲绮前往城南。

洛阳的布局和历史上的似乎有些不一样，这也是元姑娘告诉我的，就像大理寺内部也有了巨大的改变，有不少不合时代的小细节。

洛阳以洛河为界，上半城是皇城，城北并非指皇城，而是洛河之下，下半城的北面。这里戒备森严，驻扎有御林军和些许官员的宅邸，商贩较少，基本没有平民百姓；城西则是外国商贩的聚集地，还有外国使臣们居住的地方，也是戒备森严，但是都隐于无形之中的；城东大多都是平民百姓聚集的坊市，不乏客栈这类波澜壮阔的故事之起点，也有香艳不能细说的场所，烟火气息最重；城南则是各类物资屯放的场合，似乎是为了应对紧急情况而准备的，但是守备不如外国人的就让人很在意。

“菠萝，这里守备虽少，但是都是实打实的高手。”吕玲绮对我说道。

“你能看出来？”路上有几个巡逻的守军走过去，他们边走边谈笑风生，和那些严肃脸巡逻的士兵不一样。虽然看上去军纪不整，但是当他们路过吕玲绮身边时，散发的杀气，连我都能切实感受到。看到我们腰间挂的令牌后才放下警惕，但也不代表就真的不怀疑我们了。

“是的，其他区域的士兵就是来三十个，恐怕也不是这里单个士兵的对手。”吕玲绮道。

所以说，人少也是有理由的。

城南远离洛河，比较干燥，避免了潮湿对食物带来的腐蚀，这里也有大量的军械、马匹，可以说是这个城市最重要的地方了。这里的看守定不容小觑。

“两位小辈，看样子是大理寺的编制啊。不知来这里有何事啊？”苍老却清脆响亮的声音响起，瘦弱的身体穿着厚重的铠甲仍行走自如。他身后跟着的都是虎背熊腰的壮士。

“老人家，您一定是城南的负责人吧？”我们恭敬地行礼道。

“哈哈哈，没错，老夫乃是洛阳五大监之一的军械监，李绩。”老人慈善地笑道，笑里带狠，却一目了然。

当时对老人不甚了解，后来知道，那位李绩大人，也是华夏名垂青史的战将之一。原名为徐世绩，是武则天第一任丈夫麾下，为大唐打下江山的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也是其中，寿命最长者。正史中，前代皇帝高宗时去世，我所见到的，是时空错乱传送来的他。他主动向武则天陛下讨要官职，但是他已经七十多岁了，念其功勋和威望，武则天陛下就让他守备城南这一洛阳最重要的地方。

还有，他提到的五大监，是唐代的五监制度：

司掌教育的国子监；

司掌财政的少府监；

司掌宫殿的将作监；

司掌军械的军器监；

司掌水利的都水监。

军械监于城南，都水监于城北，将作监在皇城内，国子监在城东，少府监在城西。

他们是武则天陛下之下权力最高的人，就算是酷吏也得看他们的脸色行事。这和历史上大不相同，也是时空错乱带来的趣味罢。

扯回来，昨天我从大理寺丞狄仁杰大人那里接到的命令，清点军械数量，计点粮草，核实在库人数。这都是为了预防有人生变。

“每三天一次的例行检查啊，一起都是李元芳那小子来的，这次大理寺扩员了，就让他松活儿了一下啊。哈哈哈，好，好，来，跟我来，我让大家集合。”李绩老人用一种热情好客的神情招待我们，将我们领到他们的训练场。这时，他身后的那些壮汉已经离开，去召集其他人了。

所有将士们集合只花了不到三分钟，行阵整齐划一，总共三千七百人，装备精良，人高马大，骑步协同，是非常可怕的一支队伍。

“人员清点完毕。”我看着人数足够，对李绩老人道。

“小辈你不再检查仔细一点吗？”李绩老人笑道。

“不——”等一下，这是什么意思？

“上任第一天可不能偷奸耍滑噢。”李绩拍了拍我的背道，“以前李元芳小辈总是会把每个人的名字都确认一遍——他记住了每个将士的脸和名字——你新官上任，没向他求教点什么吗？”

这······确实，眼前的老人也是混迹官场数十年的老姜，他若怀有异心，下面这些士兵中有几个是找人顶包的，其实他们在做一些违法乱纪的事情。

“我们昨天初到洛阳，除了陛下等人，没有人知道我们的到来，”吕玲绮出面说道，“如果那位李元芳大人一直负责此项事务，您并不会在今天让部下开小差吧？还是，大理寺与您的耳目？”

她能够说出这样的话，可见她的成长，她想要成为和她父亲不一样的战将，能够真正不败的战将，这一路上她一直战斗在最前线，即便不起眼，但是我所见的她确实进步了——反观我，还是会被一个老人唬住啊。

“哈哈哈。小姑娘有点东西，但是不多。算了，老夫也不拿你们开玩笑了。我一个油尽灯枯的老人，怎么还会有不臣之心？到了我这个年纪，都只会想着活一天，算一天了。”李绩道，“好了，这两位大人以后就是三天一检的负责人了，他们已经记住你们的脸了，别看他们是个外国人和女人，就想胡弄他们，记住了吗？！”

“明白！”底下的喊声，恐怕在皇城也听得到吧。

“解散。”几个壮汉又回到李绩身后跟着他，“好了，大人，接下来我们去检查粮草和军械吧。”

接下来的可以说是别样的体力活了。记住各个物资存放的地点、数量，甚至是到货日期。而这里的数量庞大，不止可以满足洛阳的供求，撑起十个洛阳也不在话下。

“哎呀呀，小辈你第一天上任就遇到这样的情况啊。”李绩找我打趣道。

“李监，您就别再欺负我了。这么大东西您藏哪去了？”我只能求爷爷告奶奶一样的央求李绩。

“嘿，小辈，虽然我嘴上这么说，但是心里我和你一样惊慌呢。”——我根本没看出来！——“这玩意儿丢了，就算是我，也不好和陛下交代啊。你们，立刻行动！”李绩身后壮汉立刻出发，应该是去找丢了的东西了。

但是，这么大一匹马，会丢到哪呢？

*

那匹马可不是一半的马。是阿拉伯帝国，唐（包括武则天的武周）时被称为“大食”，曾经向大唐送过来一头狮子作为礼物，但是武则天陛下认为饲养一只狮子太过昂贵，将其退回。以上为正史记载，伪史中，阿拉伯人又送来一匹骏马，通体雪白，鬃毛如黄金一般，四肢矫健，是使臣所说国内最具观赏性的马。

丢了，哈哈，命也一并跟着去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