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立面对四将,刘贤毫无惧色。铁扇席间飞舞,四将施展浑身本领也难以抵御。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扇刃的高机动性让常年马上与敌交锋的的悍将也倍感吃力。每片扇刃都像是一员上将,二十余片那是二十多个大将,若非惊世名将,怎是对手?
“伤我兄弟者,必以此扇诛之!”刘贤不移步已将四将打得满身大汗,疲惫不堪。
“哪怕他们作奸犯科之徒?!”坚镡怒道。
“我说过,是朝廷负义在先!”刘贤两臂一振,扇刃汇聚成球形,产生强烈的磁场,随即爆炸开来,四周夷为平地,方才的迎宾室不复见。四将也各张口闭目倒在周围。
刘贤走到坚镡面前,提起其领子道:“就算他们真要兴兵造反,作为他们的弟弟,他们的侄儿,为了家人,为了这股流淌在血脉里的连接,助诸侯不助中央,灭一人而安家国天下,又岂合那刘启之暴行。”
“既然如此,尔等兴兵作乱,死于战斗的将士、百姓,他们的家人,他们的苦恨,他们的悲痛,又与谁说?”寇恂拄着枪站起来道,“你不是爱民之君吗?你的无双之力不是仁爱吗?为何只爱家不爱国?!为何要将罪责推给景帝陛下一人!?”
“尔等走狗,怎知我刘氏宗亲之情谊!?”
“啊,我不知道,我并非王室。我们寇家在河北也算有头有脸,但是当我上任功曹之后,家中多有人借我的名头欺压百姓,这等恶行,丢尽家族脸面,为民为家,我也的扫除这些罪孽分子!”寇恂道,“天下大义高于一切。家族尽可抛弃,你们这些作乱的叛贼,又有什么脸面为自己的罪行开脱?”
“是你们把我们打成的叛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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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恂坐镇河北时,刘杨、彭宠等人都对他敬畏三分,这些人自然是对他坐镇后方总督后勤的身份敬而远之,礼让三分,包藏的祸心绝不吐露,当刘秀前线需要他时,他立刻奔赴前线作战,但是,这样后方的刘杨、彭宠便也失去了节制。
“陛下,是臣失职,没能监控好他们。”寇恂俯身请罪道。
“这并非卿的错。刘杨身为宗室,我不愿满足他的贪心,让他独霸河北,彭宠作为我的朋友,我却将他抛在边疆,自己却在锦绣山河当了皇帝。”
“刘杨、彭宠背信弃义,不值得陛下同情!”寇恂道。
“是吗?不能知晓臣下所想,我这个王,当的太失败了。”包括二十八宿将在内的云台那三十五员干将,和他南征北战、同甘共苦的将士们,都是患命交情,他们都忠于刘秀,而作为同盟的刘杨、彭宠,都是谋求自己利益的人,刘秀无法节制他们,只能希望他们安分守己。
这份信任,他们却辜负了。
也是因此,刘秀所在地周边没有任何叛乱会在,而他即便已经臣服过的地方,也会有大规模叛乱。
“陛下给予了他们无上的信任,而他们却辜负了陛下······”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他们没有错误,他们心中也有委屈的,刘杨也算他曾经的恩公,彭宠也有数面之缘,知道他们都是可以成为肱骨之臣的人。
“子翼,子翼,天下为家,你是我的好管家,但这个家里有太多人了,我们不可能压迫每一个人。当有人犯错的时候,给予惩罚即可,为了那些不犯错的人,为了想要美好生活的人。”刘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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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说不动殿下,那么,我只有履行我的职责了。”
寇恂扔掉长枪,右手化爪直接穿进自己的心脏。
“子翼!住手!”陈俊喊道。
当心脏被掏出来的时候,寇恂浑身是金光庇佑,一条若隐若现的青龙出现在众人眼前。
“虽然比不上关羽阁下直接役使青龙,但是这颗苍龙的心脏,这颗赤诚的心,绝不比你的觉悟低!你自私的爱,就由我,刘秀的大将寇恂来否定!”寇恂与光之青龙融为一体,扑向刘贤。
“这次,我定将守护我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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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平捻了一小块豆腐品尝。
“口感很好。”陈平道。
“能得太尉夸奖,便是极好。”刘安道。
“这个时候,淄川王刘贤应该也失败了吧。”陈平道。
“他们的牺牲,不过拖延时间罢了。”刘安道,“历史上的反贼们,哪怕到了伪史中,获得了无双之力,也注定成不了大事。可哀,可悲,我们竟然出自一脉。”
“淮南王,你也同情他们不是吗?本是同宗之人,却兵戈相向。”陈平道,“武帝陛下也是如此。”
“国家的利益高于一切,我认同。但是当要被扫除的人是我时,我也不免想要自保。”刘安道。
“并非如此。”
“哦?”
“武帝陛下劳民伤财,国家由文景之治的富足走向凋敝,各地甚至有人吃人的现象,这和淮南王修生养息的理念不一样。”陈平道,“史书载淮南王担心被诛而举起反旗,但是实际上,淮南王是为了万民而揭竿的,不是吗?”
刘安微笑不语。
陈平知道自己说对了,摸清对手的利益根本再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威逼利诱而降之,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
“前尘旧事罢了。”
“你和衡山王设法跟随武帝陛下离开了冥界,取得肉身,然后从地狱中解放七王现界。”
“不愧是陈太尉,知道的很清楚嘛。”刘安不禁拍手称赞道。
“只是,为什么?您虽有反叛之举,却未入地狱,冥界之人,相互谅解宽恕,相互包容彼此,您对武帝陛下还有怨念吗?”
“不,刘彻他确实是一代雄主,他最终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他那样的人也愿意放下姿态道歉认错的话,那么我也无话可说。我唯一挂念的,是这可悲的制度,这个‘国家’二字,牺牲万民的利益,铸就一时的荣耀。我要的,是摧毁‘国家’这个概念!我要的,是万民自治的大同社会诞生。”刘安道。
“原来如此,我知道了。”陈平大口吃起面前的豆腐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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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伤倒地的刘贤落在一间民宿中,周遭万千百姓都来看望他,关心他的伤势。
“大人,您不能死啊!”
“大人,没有您,我们怎么活得下去啊!”
刘贤看着眼前哭哭啼啼的百姓,自责、愧疚,自己的私心,将会毁了他们的一切。他死到临头,也有人愿意为他送终,为他哭泣,而他,真的爱他们吗?
“对不起啊,各位百姓。你们,会遇到更好、更爱你们的王的。”
刘贤消失了,只留下漫天的哀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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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恂!不准再这么冒险了!”万修斥责道。
“心脏这不是回来了吗?又没逃走。”在陈俊、坚镡的搀扶下,寇恂笑道,“淄川王呢?”
“被百姓们围住呢,但是他的气息似乎已经消失了。”万修道,“我们的任务完成了。”
“这只是完成了七分之一而已。剩接下来,就看耿弇的吧。”寇恂道,“我们找个地方吃饭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