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吴汉随行的几位将军，牛金牛祭遵、娄金狗刘隆、鬼金羊王霸。祭遵是军中最为人畏惧的人，连刘秀也惧之三分，其言行奉公守法，对任何小罪都绝不姑息；刘隆也是刘氏宗亲之一，为了建功立业加入刘秀军中；王霸也是最早追随刘秀的人物之一，战功赫赫，后来还是对抗匈奴的封疆大吏。
吴汉本意是直接冲破楚王之军，但是被祭遵劝阻。要说军中能够压制吴汉的暴脾气的只有祭遵了。
祭遵向吴汉献上计策道：“楚军势大，刘戊又是有着强悍无双之力的猛将，硬碰硬，即便是将军的突骑也会吃大苦头。”
吴汉生前曾有过数次轻敌冒进而造成了大败，这次事关重大，他总算是愿意静心听祭遵之策。
“将军但说。”吴汉即便如此，也是傲慢的语气。
“刘戊的防御工事都是争对突骑设立的，只防一面，只阻骑兵，我带小股部队便可绕道敌后，直取刘戊。”虽然祭遵是个守法人士，但是打起仗来也是个老疯批。
王霸劝阻道：“以在下之见，此计过于兵行险着，还需从长计议。”
祭遵摆摆手道：“根据我多年的经验，莽就完事了。”
王霸沉默语塞，似乎无法反驳他。
祭遵道：“此计并非欠考虑，只是我们太过迫切了，必须迅速拿下刘戊，不然功亏一篑。”
“确实是这个道理。”吴汉道，“但是虽说出生入死，我也不愿意牺牲太多突骑的性命。”
“那么，要不要试试不以突骑的身份去打一仗？”刘隆道。
“哦？”三人看向刘隆。
刘隆道：“我随马伏波征交趾时，伏波将军为了减少伤亡，命人伪装成叛军的残党，伪装成百姓，入城，擒敌首，然后入城，此伤亡最小。”
“但是，刘戊之军会被这招骗到吗？”王霸问道。
“当然会。”刘隆道，“现在五王覆灭，刘戊想要对抗我们二十八将，必须要补充足够的兵力。他本人也是直性子的莽夫，没什么小心思，又不听人劝，此计有九成胜算。”
“九成吗？好好，我喜欢冒大概率的风险！”吴汉拍手笑道，“那么诸位，拜托你们了。”
“是！”
*
“哟！他们成功了！”吴汉指着刘戊的大营被推开，楚军溃败而出，招呼身后突骑道：“休要放过一兵一卒！”
“是！”
“幽州突骑，杀！”
吴汉之突骑，势若山河，让本就已经惊慌失措的楚军更是肝胆俱裂，毫无还手之力，两三下就被尽数歼灭。
“呜！大功一件！”吴汉振臂高呼道。
只见祭遵快马赶来，一巴掌打在吴汉脸上。
“你为何不按计划，提前出战？”祭遵质问道。
“哈？本将见敌军溃败，岂有不击之理？”吴汉捂着脸道。本来颇为傲慢得意的他，见到祭遵发火了，也不敢冒犯。
“刚才被你杀戮的士兵中，有不少是被胁迫的百姓！是刘戊强征来充数，并非当年刘戊本部人马！你倒好，不分青红皂白尽数杀死，不要一个俘虏！尔等之行，岂有光武之恩义？”祭遵怒到唾沫星子乱飞。
“战场之上，刀剑无眼，我对百姓的死，也很无奈，也很伤感。”
“但是你的语气根本听不出来！”
王霸和刘隆拉开两人劝解。
祭遵最后骂道：“南阳的民变，邓奉的死，都是你害的！你根本不配当大司马！”
*
不配当大司马？是的，这样的文职，吴汉自己也知道，他只会把所有事情都搞砸。如果不是刘秀给他安排了诸多能干的帮手处理政务，他恐怕会把国家变得一团糟吧。
他只是个挂着大司马名号的战将罢了。
他只是把利剑，一把无比锋利的剑，绝对忠于刘秀的剑，扫除叛乱，击溃敌军，他执行命令得像个冰冷无比的机器，以至于不顾任务周围的其他人。
但是，当年进攻蜀地的公孙述时，岑彭被刺杀，吴汉为了给他报仇，打法更加激进，带两万人造桥渡河，艰险难阻之进，试图直取成都，而后来攻下成都后，又为了报复公孙述，为了安抚手下将士，纵容他们烧杀抢掠。
只能说，作为他的队友，是值得庆幸的，连当个陌生人，都会有被误伤的风险。
虽然吴汉为人有不少的问题，他好战，傲慢，冲动，不在意牺牲无辜，但也正是因为这些缺点和他的优点并存，让他建立了其他人都可望不可及的功勋。他的大军平定了东汉大半的江山，他有资格傲慢，有资格放肆。
*
“我之后定会注意的。”吴汉对祭遵道，“此时需要尽快解决刘戊，不是在这里争吵的时候！”
祭遵摆脱王霸和刘隆的控制，道：“等回去了，定要让你好好反省自己。”
这么多年了，哪怕遭遇大败，吴汉的性格也未曾变过。被骂得再狠，罚得再重，他也依旧会犯错误。
*
“祭将军认为，赏罚分明，坚守大义是正确的对吗？我在北境数十载，活下去的办法只有一个，‘宁错杀，不放过’。无论是统一国家，还是带兵打仗，都必须沾染无辜的血，这样活着的才会知道，谁才是他们该效忠的人。陛下不愿下这个手，只有我来替他。”吴汉道，“你以为，陛下为什么每次都没有重罚我？他可是当初名列前茅的太学生。这个道理他比我还清楚，他需要我来替他完成这个脏活。”
此话一出，其他三将都惊愕默然。
“陛下如此矛盾，当断不断，彭宠可没他这么婆婆妈妈，说反就反，绝不后悔。”吴汉道，“正是不想让陛下变成彭宠那样，我才会动手，让民愤，都集中在我一人身上，陛下就去做他的伟光正吧。”
吴汉跨上马，道：“讲道理的时间结束了，刘戊还没消灭，快跟上。”随即带着突骑快马而去。
祭遵三人即便仍沉浸方才的惊讶中，也不会忘记此行的使命，立刻上马紧跟吴汉的步伐，直取彭城。
*
刘戊通过水晶球看到了急军奔行的吴汉等人。
“愚蠢之人，我以愤怒为食，而你为我带来了最棒的晚餐。”一旁的铁屑响应刘戊的指令，爬上刘戊的身上，组合成一副战甲，并变化出狼牙棒，燃烧着火焰。
“就让刘氏的怒火，焚尽这大地吧。”
